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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国出海人三年历劫:那些杀不死我的终将使我更强大

数十年后,当我们回望整个“中国企业出海史”,2019-2022的这三年,一定会是其中异常精彩的一章。

这三年,出海行业历经残酷的风暴洗礼,但依然生长得蓬勃凶猛。

2019年4月,印度法院要求谷歌、苹果下架TikTok,并在马德拉斯的高等法院开庭审判。现在我们才知道,那是山雨欲来的前奏,出海行业的“困难模式”就是自此开启。

2019年末,新冠疫情爆发,全球各地航班熔断,跨国差旅遇阻,跨境物流价格飙升,海外运营人员遭遇健康威胁乃至生存挑战。

2020年,印度大规模下架中国APP,并逐步将封禁范围扩大至有中资背景的产品。同一年,美国政府也对中国APP进行打压,TikTok、WeChat等一度面临下架风险。

2021年,亚马逊平台启动了堪称“10年来最严厉”的封号行动,占据亚马逊半壁江山的中国跨境卖家遭到重创。

2022年,国内疫情再次承压,香港、深圳、上海、北京相继遇困,跨境电商的供应链和物流也再次遭重,海外运营人员的出国和回国变得更加困难。

不止于此,这期间,还伴随着全球经济的持续下行,资本市场的进一步降温,防疫政策的变化,国际局势的动荡,部分市场的汇率波动……

令人惊奇的是,三年来,一场场风暴接踵而至,但这个行业却生长得愈发凶猛。

APP市场,在2022年度全球52强发行商榜单中,中国公司数量达到了17家,第一次打破美国领跑的局面,位居第一;

游戏市场,2021年上半年,中国游戏在海外市场收入达81亿美元,同比增长47%,海外游戏市场份额占比达23.4%,超越占比17.6%的日本,成为全球第一;

跨境领域,据海关统计,2017~2021年,中国跨境电商进出口5年增长近10倍,2021年进出口额达到1.98万亿元人民币,同比增长15%;

除了整体规模的井喷,TikTok、SheIn、米哈游、Anker、赤子城等中国公司的名字也越发响亮,越来越多的巨头和小巨头在海外快速崛起……

逆境之中,出海行业为什么依然能够蓬勃生长?

宏观上,这是基于产业发展的底层势能,即中国的技术优势、人才优势、产业链优势的外溢。而微观上,这又和每一个个体的选择和努力息息相关。

过去两周,我们和十数位出海创业者、投资人、从业者聊了聊疫情这几年。

在他们一往无前、穿越风暴的故事里,我们看到了这个行业蓬勃向上、生生不息的力量。

再难也要出去

2020年12月,Alice(化名)带着不到两岁的孩子,去往柬埔寨,负责一款直播产品在当地的运营工作。

带着孩子一起出去,她下了很大的决心。

当地的医疗条件不好,治安环境也很糟糕,还要经历“带娃隔离”等一系列难熬的过程。但因为体会过分离的痛苦,她还是做了这个决定。

2019年,生产后的Alice曾把孩子留在国内,自己出去了5个月。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激素的作用,那5个月,我每天都过得非常痛苦,”Alice说,所以这一次她选择把孩子带出来。

带娃出去的过程非常辛苦。隔离期间,为了哄睡孩子,她每天晚上都要抱着孩子在酒店走廊来回地走,几乎每次孩子都要哭上40分钟才能入睡。

更糟糕的是,她们刚到不久,柬埔寨就爆发了第三次社区疫情,带着孩子一起生活的Alice不得不更加谨慎起来。

在柬埔寨这几年,Alice先后被抢过两部手机和一台电脑。如今,疫情大爆发更是加剧了这种情况,一些因疫情失业的人,转而变为了社会的不稳定因素。

Alice回忆,那波疫情爆发后,“金边XX地发生枪击事件”一类的新闻频频出现,让人感觉危险无时无刻不在。

最近的一次,她正在屋子里办公,发现楼下突然聚集了很多警车,询问之后得知有人坠楼了。

2021年4月,在航班熔断之前,Alice带着孩子离开了柬埔寨。但她没有回家,而是去往台北,目前正在负责另一款产品在当地的工作。

这么难,为什么还要出去?Alice解释,对她而言,出去是最大的机会。

“在海外有很多的可能性、很多尝试的空间。有人说出海是‘外卷’,其实和国内的‘卷’比起来,海外的机会要大得多。”Alice说,“现在我们这个行业,都在拼‘本地化’,你不出去,是没什么机会跑出来的。对公司、对个人都是这样。”

“再难也要出去”,这样的信念贯穿在很多出海人的这两年,Daniel(化名)也是如此。

Daniel是社交出海公司赤子城的泰国负责人。今年5月,他再次去往泰国,而这一次是他这几年来出去得最难的一次。

今年春节过后,Daniel和同事就开始计划去前方的事宜,没想到签证却出了问题。

泰国是旅游国家,过去签证一直是很好办的,即便去年已经出现疫情、泰国当时也没有完全放开,也是只用了2、3周就出去了。

今年开始,签证的要求却变得非常严格。即便他的资料齐全,过往又有多次去泰国工作的经历,但2个多月过去了,签证还是迟迟办不下来。他和同事们多次被要求补充一些细枝末节的资料,其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等待审核的状态中。

“真的很消磨心态,”Daniel感叹,前方安排的事情越堆越多,一直拖着,他有点儿绝望。

“一直不出去,肯定是不行的,”Daniel说,“虽然和前方团队的信任感和默契度都已经很高了,但毕竟很多事情只能在当地进行。远程沟通,效率也会打折扣,很多事情当面沟通是很简单的,在线沟通就免不了会变形。人不在当地,也会影响决策的准确性。”

为了出去,他们想了各种办法。

后来,他们放弃了“商务签”,改为申请“TR旅游签”。这是一种探亲访友的签证,需要在泰国的亲人、朋友邀请,还需要亲友出具房产等资质证明。在当地同事的协助下,5月初,TR签证终于下来了。

面签、机票、疫苗、核酸都准备好了,最后还有“过关”这道卡。

“很多人都是最后被海关卡下来的,”Daniel回忆,他们走的那天晚上,白云机场空荡荡的,有点“恍如隔世”的感觉,左右通道为数不多的人,都在被重重盘问,也有一些人最终没有过去。

过关那一刻,Daniel终于松了口气。

他说,这些年赤子城能够杀出重围,靠的主要就是“本地化”的能力,迟迟出不去的那段日子,他焦虑得睡都睡不踏实,生怕被竞争对手甩在身后,或者错过什么好的机会。

他举了个例子,去年泰国爆发疫情的时候,当地很多线下娱乐场所都关门了,一些娱乐业的工作者需要找线上的工作。他们公司需要主播,团队之前就多次尝试接触过这些人,疫情发生后,他们很快地去沟通,顺利吸纳了大批优质的主播来平台开播。

同时,因为疫情居家,泰国民众的线上交友和娱乐的需求也大幅增加,配合上市场和品牌方面的动作,他们迎来了一波大的用户增长。内容端和消费端的增长很快match起来,收入也迎来了一波爆发。

“如果我们前期没有在当地做好铺垫,或者疫情发生后没有及时去做好承接,可能都会错过这波机会。”Daniel说。

这次抵泰后,Daniel一天未歇,开始推进团队复盘会、公会约见、新办公室乔迁,以及原本在年初就应该举办的周年庆典……马不停蹄地忙碌了一周后,Daniel觉得“踏实”了。

在他看来,想做好一个市场,一定要到当地去,做“本地化”。这也是他们公司的理念,所以不管多难,团队一直来的信念就是要出去。


这两年,当人们谈起出海,“本地化”已经成为绕不开的关键词。在这些出海人身上,我们看到了这个词真正的涵义。

它不是空洞的理论或者抽象的概念,而是这些人身体力行在做的事。为了做好这件事,不管有多难,他们都义无反顾地走了出去。

未知的归期

难的不只是“出去”,还有“回来”。疫情这两年,很多人出去的时候,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。

回想起去年4月离开柬埔寨的经历,Alice觉得自己非常幸运。

她走后,柬埔寨的疫情持续扩散,回国的航班陆续熔断,原本2000多的机票被炒到了9万一张,依然“一票难求”。她的一位同事,在柬埔寨经历了四五个月的独自居家办公,最终才经由泰国回到国内。

“我们一直保持联系,我也一直在看她朋友圈,她说自己都要抑郁了”,Alice说,“不过这还算是好的,还有一些朋友,直至今天依然没能回来。”

疫情之后回国的难,驻土耳其的Fiona(化名)也切身感受到了。

“我之前也一直在国外,这次是第一次感觉到,回国怎么那么难。”今年2月,因为家里的一些事情,某语音社交出海平台驻土耳其的工作人员Fiona需要回家。

根据规定,企业人员申领健康码需要提供“登机前第21天核酸检测报告、登机前第7天核酸检测报告”,而非企业人员则是“登机前第14天核酸检测报告、登机前第7天核酸检测报告”。

麻烦的是,家里的急事让她根本等不了21天,她必须尽快回去。

无奈之下,她反复向大使馆打电话说明,尽管自己是企业人员,但一直居家办公,基本无外出,申请按照非企业人员的标准为她批健康码。

“打了好多个电话,但直到出发去机场的那一刻,我还是没有拿到健康码,”Fiona在那一刻感受到了绝望。

到了机场,她抱着“再试最后一次”的心态,又一次拨通了电话,并再次提交了更丰富的证明与申请材料。终于,在距离登机不到两小时的时候,她看到了心心念念的绿码。

回忆起这次“惊险”的回国经历,Fiona至今仍然有些后怕:“在那之后的连续8周时间里,航班一直熔断,要是当时没有回来,可能我就回不来了。”

想回却回不来的人不在少数。2020年,肖龙(化名)和李伟(化名)就曾在巴基斯坦被困了大半年。

肖龙和李伟,负责一款出海产品的南亚市场。前些年他们常驻印度,2020年春节期间,国内出现疫情,印度政府突然不允许电子签证入境,他们退而求其次去了巴基斯坦。

没想到,疫情很快就在巴基斯坦爆发了,每天都有大量的新增病例和死亡病例。周围的医疗条件差,防护措施又极其匮乏,当地的穆斯林大都留着浓密的胡须,几乎没人戴口罩。

公司召他们回国,但回国的航班已经熔断了。

为了防止被感染,他们只好把自己隔离在酒店公寓,开始了长达8个月“孤岛”般的生活,直到11月才回到深圳。

那段时间,基本的生活所需都通过酒店“代购”:他们把采购清单和钱放在信封里,从门缝里递给酒店的服务人员。酒店去超市代买之后,放到门口,放置半个小时后,他们再拿进来。

好买到又易储存的蔬菜非常有限,基本只有番茄、圆白菜、西葫芦几种。肖龙回忆:“那时候几乎每周都会买三五斤西葫芦,那半年多吃的西葫芦,比我过往二十多年吃的都多。”


因为一直没去理发店,后来,两个大男人的头发也长得很长。肖龙打趣地说:“真的像岛上的野人了。”

尽管经历过那段难熬的日子,他们还是再次出去了。

今年2月13日晚上,肖龙一行7人落地伊斯坦堡国际机场,李伟和两个巴基斯坦本地同事在等他们。李伟几个月前就走了,再见面,他的头发又长了。不过这次,肖龙机智地带了一个理发器。

肖龙告诉我们,巴基斯坦目前已经完全放开了,这次出来大家也做好了直面疫情的准备,但能防则防,不必要的外出还是尽量避免。这几个月,团队里已经有三个人用了他的理发器。

不幸的是,还是有人确诊了,而且不止一个。肖龙有些无奈地说,希望不要“团灭”,还有到了年底,希望一切都能平静下来,让大家可以顺利回家。

疫情这两年,“回家”逐渐成为很多出海人奢侈的愿望,一些人回家的频率从“一年几次”变成“几年一次”。

和丈夫一起在阿联酋工作的赵亚婷已经三年没有回国了。

亚婷在中东跨境物流公司iMile负责市场工作。2019年疫情之前,她曾回国办了一场招商会,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。

她告诉我们,前几年从阿联酋回国,国航航班往返只要5、6千,现在单程就要几万,甚至十万。隔离的时间成本也很高,如果目的地不是有国际航班的一线城市,还要经历跨城市的二次隔离。

“以前回家或者回国出差,一周时间就可以来回,现在可能要两个月。”亚婷无奈地表示。至于接下来打算什么时候回国,她还没有具体的计划,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去”。

疫情之后,没有归期的离开逐渐成为出海人的常态。

“若一去不回?”

“便一去不回!”

这些一往无前的出海人,多多少少有点像神话故事里那个去往西天取经的行者。

他们信念坚定,姿态决绝,克服了各种难以克服的困难,也割舍了很多难以割舍的东西。

残酷的别离

回忆起那段“孤岛”般的日子,肖龙跟我们讲了很多趣事。

比如,采购清单写着“3公斤杏”,服务员买回来的却是3公斤杏仁,他和李伟就无奈地“嗑了好几个月的杏仁”。再比如,因为很难晒到太阳,他俩每天会在特定的时刻,光着膀子坐在沙发上,等着太阳照进来,“防止缺钙,也防止发霉”。

采访中,我们发现肖龙是个很乐观的人,喜欢开玩笑。但谈到家里,他的情绪明显有些变化。

“说起来挺不孝顺的,离家那么远。有一次家里有事,都是我表哥在处理,自己一点忙也帮不上。”对父母的亏欠,让他有些难以释怀。

2020年底,被困巴基斯坦大半年后,回到深圳的肖龙养了“爆米花”,一只布偶妹妹。这次走之前,他把“爆米花”送回了山东的家里,交给父母养。

肖龙告诉我们,毕业后的几年他大部分时间都在驻外,这两年,回家又变得越来越难。把“女儿”托给父母,是他一早想好的,希望多多少少能缓解他们的孤独。

和牵挂双亲的肖龙不同,Daniel最放不下的是刚满一岁的儿子。

儿子出生的时候Daniel正好在国内,照顾孩子的事情他都亲力亲为,经过那段日子,他喜欢上了“超级奶爸”这个角色。

今年4月,去泰国的签证有了眉目之后,Daniel就推掉了所有的社交活动,只要有时间就会陪着妻子和孩子,出去吃点好吃的,带着孩子玩一玩。

一出来,短则半年,长则不知道多久,对于年幼的孩子,他多少觉得有些亏欠。“还好他还不太懂事,好像不知道爸爸要走很久,现在视频的时候看他玩玩具还是挺开心的。”

如果以后疫情好了,出国、回国也方便了,Daniel希望能带着家人一起出来。“但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了吧。”他有些怅然若失地说。

刚刚和孩子分别的Daniel显然还在适应当中,而长年驻扎非洲的创业者许飞(化名)已经习惯了。

许飞在非洲已经8年了。2014年,他被国内某知名家电公司派驻到非洲工作,2020年他自立门户,在非洲创立了自己的家电品牌。

妻子是许飞的高中同学,也是他的初恋。学生时代,他们就经历了6、7年的异地恋。出海之后,他们每年在一起的时间更是不到1个月。

2019年,他们有了孩子,如今孩子已经3岁多了。孩子出生的三年,也是许飞在疫情中艰难创业的三年。

这三年,他回国的次数更少了,上一次回来还是为了融资。

当时,因为一票难求,他被迫买了头等舱,算上隔离费用等,这一趟的花费超过十万。他直言,这样的成本,对于尚处于创业阶段的自己来说“很致命”。

“我老婆常常吐槽我,说‘商人重利轻别离’,我知道这些年她其实承担了很多。”许飞说。

这些年在外,许飞也会有各种各样的担心,比如夫妻感情变淡、错过孩子的成长……但他也明白,“想要得到一些东西,就必须放弃一些东西。”

他曾想过把妻儿接到身边,但仔细考虑后,还是作罢了。

“其实非洲有非常好的国际学校,但我还是希望小孩能在更先进的社会环境里成长,让他接触到更前沿的东西。在深圳上学,或者将来去欧美国家留学,对他应该更好。”许飞说。

他希望自己的孩子将来从事更有创造性的工作,而不是跟自己一样“搬砖”。“我小时候也想过造宇宙飞船,但这辈子应该没戏了。”他感叹,“我现在拼,也是想给孩子更好的舞台,希望他长大以后能理解我的决定。”

采访中我们发现,像Alice一样把孩子带出去的,或者像亚婷一样和伴侣一起在海外工作的,其实少之又少,更多的是一个人的“远走他乡”。

他们为人父母、为人儿女,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纠结和不舍。但在梦想面前,他们都选择了接受离别的残酷。

当然,也有一些人退却了。“之前做同一个市场的同行,或者在当地认识的中国朋友,有些慢慢地见不到了。”Daniel说。

但坚守的人还在坚守。他们在全球各地踏出的脚印,构成了中国企业出海的真实脉络。

难而正确的事

“不经一番寒彻骨,怎得梅花扑鼻香——坚持。”

这句话写在许飞的微信头像上。这是他刚到非洲的那一年换上的,这么多年没有再换过。

在非洲这些年很苦,经历过停水停电、在燥热的夜里把毛巾放在肚子上给自己降温,也经历过高烧不退、艰难地找到援非医院捡回一条命,但许飞觉得“值得”。

他说,自己很小的时候就想要创业,“如果早出生十几年,可能不一定要出去,但这个时代,很多机会已经不在了,出海是创业最好的选择。”

许飞在国内见过很多才华远在自己之上的年轻人,但积累的财富和创造的价值却不及自己。他认为,这是因为他们没有找到好的土壤。

“新兴市场永远有机会,这里看似艰苦、原始,但正因为处于市场‘混沌’期,先来的才更有机会抢占优势。”许飞希望有更多人来第三世界创业,不要再次错过这些机遇。

Daniel也坚信,出海是这个时代给自己的机会。

“在这个节点上看,出海肯定是未来的必选项。无论主动或被动,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出来,把市场和蛋糕做得更大,会有更多的机会,当然也会有更多挑战。我们是第一批玩家,只要继续扎扎实实地做,我们的成长性会更强。”Daniel笃定地说。

他很有信心:“大家都说选择比努力更重要。我们选对了方向,已经比很多人都幸运。出海是难而正确的事,是时代给我们的机会。”

除了“机会”,很多人出海的另一个追求是“价值感”。

在亚婷看来,出海做的是“实实在在的事”。

出来之前,亚婷是国内一家创投媒体的记者。出来的这几年,她关注的领域逐渐聚焦于海外电商、物流、零售等行业,但朋友圈里,还常常能看到曾经的同行们分享着国内的创投热点。

“说真的,我这些年在外面,没有骑过一次共享单车,没有喝过一杯瑞幸咖啡,国内的很多行业,好像曾经很热闹,很快又冷却下来,”她说,“之前满大街都是五颜六色的共享单车,现在已经不是当时的样子了吧?”

多年在外,她有时会感到“孤独”和“与世隔绝”,但更多时候是庆幸自己的选择。

“早年做记者的时候,我写过互联网金融,现在这个行业可以说荡然无存了吧?包括曾经的百团大战、千播大战,最后都是一地鸡毛。国内有些行业挺虚幻的,很多是资本的推动,不一定真的创造了价值。”亚婷感叹。

“海外不同,空间更大,能做的也更多。”这些年,随着iMile在海外搭建起一个个物流站点,实实在在地推动了当地电商的发展,亚婷觉得看到了自己的价值。

服务于全球各地的人,是很多出海人的“价值感”所在。

赤子城的印尼市场负责人Tracy(化名),疫情以来度过了一段非常艰难的日子,但也甘之如饴。

疫情刚来的时候,她一个人住在位于雅加达的公司楼上的公寓。当时人心惶惶,她把办公室的冰箱搬到楼上的公寓,囤了很多粮食,一个月没有出门。

一开始,当地人还对病毒的来源存有偏见,甚至有仇视华人的情绪。从前她在印尼出行以打车为主,疫情之后,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,她还不得已学了开车。

“当时真的挺害怕的。”Tracy说,出来这么多年,第一次感到这么无助。

但当我们问道:“有没有后悔过出去?”她没有丝毫的犹豫。

“从来没有。”Tracy说,“我很清楚自己为什么做这件事,我们真的在服务当地人,让他们的生活更温暖、更快乐,很多国家原来是没有这种社交娱乐产品的。而且这些年也有很多人在我们平台获得收入,然后生活得更好。”

Tracy告诉我们,赤子城每个月都会给叙利亚的数千名内容创作者发薪,在她所负责的印尼,也有无数家庭通过他们的平台改善了生活,包括一些独居老人、癌症患者。

她说,疫情这几年,不只自己,整个团队的信念都很坚定。

“有一段时间全球各地疫情都很严重,国内是最安全的。公司也想让我们回去,而且想了很多办法,包括找私人飞机,但我们都没有回去。中东那么危险,我们中东的负责人也没有走。”

在工作之外,这两年Tracy还和团队一起做了很多事情,去帮助困难的人。比如去当地的贫民窟给疫情下失业的穷人发放盒饭,给一些小型的孤儿院捐助米面粮油,帮助滞留印尼的华人民工联系住所……


她说,这些事情都不是从公司层面去做的,都是不同的员工自发去做的,“在他们daily life里面的”,然后别的同事们一起加入进来。

“所以就是很有价值的一个事业呀。你为大家创造了价值,你肯定是开心的呀。”Tracy操着一点南方口音,电话那头她的声音充满能量。

在木瓜移动创始人沈思看来,“价值”也是公司这两年调整战略的导向。

木瓜移动出海已超过十年,近年来将业务聚焦于跨境服务领域,帮助优质的供应链、B2B工厂,在线上建站、营销、获得订单。

沈思认为,中国具有强大的供应链优势,但跨境行业尚处在早期,很多好的产品都受困于海外获客能力。尤其是疫情之后,大量的线下出海渠道被切断,这些好的产品急需通过线上的方式出海。

她举例,位于中山的一家灯饰企业,从前一大部分订单是通过线下展会的方式卖去欧洲。疫情之后,很多像广交会这样的大型展会停办,产品就出不去了,企业一度面临危机。

后来,木瓜移动通过线上的方式帮他们获得海外订单,这家工厂的海外销量逐渐恢复,目前已经超过了疫情前。

“疫情这些年很多人都很难,当你真的帮到他们,你会觉得自己做的事情非常有价值。”沈思说。

对成功的企图心,以及创造价值的满足感,让他们将出海认定为一件“难而正确的事”。

这种信念也成为支撑他们穿越风暴的武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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